元孟又一次看到燕虞这个名字,从林涣送来的信里。这一次,他突然不能像从前那样轻飘飘地忽略他了。

    镇国公府,燕家。

    燕虞。

    几个念头在他脑海反复浮沉。

    蔺九念完信后就开始装死,眼见着时候快到了,才提醒一句:“殿下,荀大夫那里已经准备好了,我们是不是该带他进宫替娘娘问诊了?”

    元孟回过神来,发现确实又到了当初与荀宁说好的问诊的日子。

    像荀宁这样的大夫,他要用时自然要攥在手心,若将荀宁送入宫中,便意味着让他脱离他的掌控,若是被他人收买亦或强逼,救命的药也能变成杀人的刀。

    便是荀宁自己,也觉得待在平王府中,每隔一段时日随平王入宫替娘娘诊治最为安全。

    想到陈昭仪,元孟方将那些杂乱念头放下,换了一身衣裳后带人入宫。

    他近来入宫比从前频繁些,陈昭仪担心他招了人眼,一边劝他再低调些,一边又忍不住多看看他。

    元孟见母亲这般模样,心中酸楚,道:“娘娘不必担心,在其他事上,我不会去出这个头,只是这一点不能让,我若不多来几次,那些最擅踩高捧低的宫人又该苛待你了。”

    陈昭仪摇摇头,道:“你当我不知道,你早打点过那些宫人了?”

    宫中份例都是有定数的,陈昭仪受了十几年冷落,突然有一日,送过来的膳食就都是热乎新鲜的了,接下来还每日换着花样,日日不重复,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?

    元孟倔强不语。

    他知道陈昭仪希望他小心做人,不要碍了兄弟的眼。他前世便是如此,一心蛰伏,直到一击即成,可那又如何?他登上大宝,坐拥天下,却失去了母亲。

    于是元孟开始知道,有些东西是不能错过的,即使要为之付出代价,他也甘之如饴。

    陈昭仪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元孟出宫建府后,有许多事情未与她说,可她是他的母亲,有时从他言语神态里的细枝末节便能看出许多。

    比如一份野心。

    她是不希望他去争的。

    她这一生苦痛都来源于错居高位,只能十年如一日地谨小慎微,最好的下场不过终老宫中。

    她难道没幻想过有一日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九五至尊,天下君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