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忘记你是怎么来到这世上的？要是没有我，哪还会有你？我要是不想活了，你就得陪我一起，明白吗？”
他的视线起了水，雾蒙蒙的。头顶那盏吊灯轻轻摇曳，发出吱哟吱哟的声音，外边下雨了，雨滴在他的胳膊上，冷，刺骨的冷。
女人的后背有一朵玫瑰，原本是红的，随即渐渐变成了惨白色。他看不清女人的脸庞，但对方的声音却是如此清晰熟悉。他见女人把水果刀藏在身后，转过身去，他感到痛，便看见自己的胳膊上溢出鲜血来。
车子过隧道时，一盏盏灯影循循闪过。
宋野从睡梦中惊醒，心还在狂跳。他抬头，对上李文森的目光。
李文森先诧异了下，继而问：“你做噩梦了？”
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靠在李文森的身上，便立马坐直身子，清了清嗓子恢复神情，回称：“没做梦。”
李文森轻嗤一声，知道他嘴硬，于是转移话题：“过会儿就到站了，别睡咯。”
“哦······”
宋野应了声，挠了挠额头，汽车内真是闷热，他现在心里又热又燥的，巴不得立马下车去。俩人坐飞机到广州，又转车去佛山的某个县城，再从县城坐更小更挤的巴士到镇上。按照地址，到了镇上应该就离宋家庄不远了。
这一整天都在车上度过，下了车后，李文森拍了拍被车子座位蹭上灰的衬衫衣摆，神色里满是无奈。
无奈这天黑了，镇上连路灯都稀少。他拖着行李箱，宋野背上包，手里抱着骨灰盒，俩人站在陌生且黑暗的路边，心里生起了凉意。
李文森说：“这是你老家，你没来过吗？”
宋野摇头，“一次也没有。”
李文森点头：“行吧！”
他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眼地址，宋家庄就在离镇子不远的地方，但现在是晚上八点，路上没几辆车子。本想先住一晚，但镇上竟找不到住的酒店，李文森只好放弃，决定直接奔老宋家住宿。
他想着，带这么大个宋家命脉回去，怎么着也能捞着个住的地儿吧？就算不给，反正他身上带了钱，没有人会不认钱的。
于是，俩人往前走起，遇上一骑摩托的大叔，李文森就问：“你好啊，请问宋家庄在哪啊？”
那大叔开口就是方言，他们也听不懂，听着像有点像粤语，但又不是粤语，听明白的难度大概与温州话差不多。
李文森也算知识分子，国语好，英语也还行，但碰上这怪里怪气的方言，一时语塞了。便问：“您不会讲普通话啊？”
大叔：“不会啊，我们这谁讲这话。”
呵，这句倒是听懂了。